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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年09月08日

陈意心《曾经》与你背道而驰的时态

《曾经》是陈意心第二张EP的名字,也印证成为他日后首张个人专辑的名字。 曾经 代表着一种时态,是一种与In背道而驰的过去时态,而过去、从前、记忆、历史这些碎片,恰恰也成为了陈意心音乐创作的基点,并由基点变成起点。

陈意心《曾经》

专辑:曾经

艺人:陈意心

厂牌:笙色曼波/中唱上海

时间:2010/09

评分:★★★★

从我的理解来看,《曾经》这张唱片如果单纯由音乐的角度去理解,难免会落入电子、独立这种套用风格的俗套。而单一从音乐形式的鲜明和革命性上评价这张唱片的好坏,是很容易让这张唱片吃亏的。从陈意心一直以来比较突出自己音乐sHAnPOp(上海香波流行乐)的行动里,可以看出作为一个音乐人的他,对于营建一种风格,是有预谋也是有野心的。不过,从实际的效果来讲,无论是之前的 上海流行三部曲 ,还是这张在 上海流行三部曲 基础上升级的《曾经》,其实都没有从真正音乐技术的角度,尤其是复制可操作性上,创建一种真正意义上比较明确的风格。比如崔健在八十年代中期形成的个人风格,成为未来至少二十年北京摇滚的一个很重要的模式范本。而在陈意心的这张唱片里,显然他还没有达到这种音乐技术上的高度。

而在我的理解里,我更愿意把《曾经》这张唱片,当成是一个多元化拼贴组合的文本,一个融合了电影、音乐、动画、绘画、记忆、历史的多种人文艺术组合而成的文本。用更为通俗的表达,《曾经》这张专辑恰恰是用音乐的形式,完成了一种纪录片的功能,用历史的碎片和个人的碎片,用不同艺术种类的碎片,以及中外文化不同的碎片,最终拼贴出一个带有复古怀旧基调,同时又不乏现代韵律的城市剪影。

《曾经》从广义上讲,是一个复古的文本。它以七零后一代的童年、少年、青年乃至中年生活为坐标。将TDK、《简 爱》、《欲望号街车》、《虎口脱险》这些往事重提,并在不停地穿插和拼贴后,结出 豆瓣 、 聚友 和MP3这些新时代的果实。时态的完丰富他们的经验整,也让专辑表达的 曾经 这个时态,因此更有延续性和生命力,在泛黄的图层表面,依然青春、依然热血。

《曾经》从狭义上来讲,更是一个上海的范本,而它同样以上海七零后一代的童年、少年、青年乃至中年生活作为坐标。从一定意义上来讲,中国流行乐,甚至是中国流行文化,倒是并不缺复古的文本,但尤其是前者,一直比较缺少的,反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从一个人的小上海、映射出大上海的文本。曾经的曾经,李泉和《上海梦》这张唱片的出现,曾经标志着新海派流行乐和新海派流行文化的星火复苏,但比较遗憾的是,即使是这张仍有不少缺憾,在形式和文化上仍有许多暧昧之处的唱片,竟然泰兴在成为海派流行乐起点的同时,也成为一种绝唱。当北京依然以一直以来中国流行音乐的中心而引以为傲时,当广东流行乐界至少还能在觥筹交错中,拿九十年代的巅峰往事半撒娇半自豪时,反而是曾经在中国流行音乐史上,揭开序幕的海派流行乐,最终失语了。而在九十年代这个中国流行音乐的黄金盛世里,成就上海流行音乐圈最畅销纪录的专辑《红腰带》,虽然是由本地的 红太阳音乐制作室 一手泡制,但不仅主角的王焱是正宗的天津人,而这张专辑所叙述的内容,也和上海完全没有关系。而且,上海人也是不系红腰带的。

强调海派文化的意义,并非98.07地方主义的抬头和复辟。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最大的功绩,文同书带来的好处不言自明。但文同书的极致,自从以国际化的态势表现出来后,却同样表现出文化大同和一体化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地域和地区文化的逐步弱化、甚至消亡。从而让许多地区和地域的人,无法从文化的角度找到自己的故乡,而缺乏文化地域化的后果,则是让未来多元文化组合所创造新文化的可能性几近于零,毕竟融合是文化创新永远的归宿,而融合自然不能缺少个体的存在。况且,地域文化本来也是很难回避的事情,就像这张专辑,在可以让全体七零后都能找到入口的复古大前提下,同样可以让上海人从上海电影美术电影制片厂、上海电影译制厂、乐口福等等的品牌记忆中,从中找到一种归属感的城市坐标。

当然,陈意心在《曾经》里所展现的海派文化,又和现在言旧上海必张爱玲、必周璇、必百乐门,或者言新上海必金茂大厦、必浦东新区不同。作为一个七零后的上海人,陈意心的艺术源头,尽管同样来自于张爱玲,来自于周璇,来自于那些以旗袍美女作为模特的月历牌,但他却并没有把这些当成终点,让自己的音乐仅仅只是成为老百乐门的复刻,去重复那些昔日的经典。作为打口军团的一份子,作为Morrissey大叔的踏实拥趸,作为英伦音乐永远的追随者,作为台湾唱作人童安格的倾慕者,陈意心的音乐人生观,实际上一直经受的,都是八十年代以后在中国音乐市场由香港、台湾和欧美群雄逐鹿之后,混杂又交错的新体系。所以,他的表现手法也注定是现代的,那种融合着法式香颂情怀,欧陆电子节拍,甚至类似8bit极简电子音色的元素,也让他所创作的海派流行乐,与二、三十年代的旧上海流行乐如出一辙,都是东西结合,都是洋为中用。唯一不同的是,因为大时代的影响,他的音乐里还多了拼贴,廖珮伶多了不同艺术形式的组合,让海派流行乐,从美女月历牌走下来,再走进播客的新世界。

而在《五原路》这首陈意心创作历程里相当重要的作品里,他还以 五原路 作为切入口,将新中国之后重新命名的上海诸多街道,又还原成曾经的原名。于是,一边是中文,一边是法语,一边是老传奇,一边是新记忆。在很多时候,以这首《五原路》为代表,陈意心的创作甚至已经远何东均甚于音乐本身,而有了一种历史寻根、重塑文化的野心。

同样不例外的,在《阿飞外传》等作品里,也出现了上海话的身影。作为中国最重要的语系,上海话曾经有过贵族般的历史,但在新时代的流行文化体系中,却几近消亡。当台湾和香港的流行音乐,因为将闽南话和广东话写进了音乐,从而让这些地区的许多文化得以流传和延续时,所谓的海派文化,却因为找不到音乐这个载体,而丧失了他在新时代的许多魅力。曾SEBS发泡材料具有以下主要特性:经《有啥讲啥@上海》这样的嘻哈合辑,最终只能是小打小闹。而同样一度有望普及海派文化的 黑棒 ,在签约主流厂牌后,也难以避免因为国际化的要求而被国语化,从而让他们的作品缺少了坚实的地域文化基因。所以,对于以独立音乐人姿态发展的陈意心来讲,《曾经》这张专辑立足大上海、辐射江浙沪这样的态势,实际上更有利于他进一步巩固和充实他以音乐为契机的新海派流行文化的建设。当独立已经沦为一种风格,已经成为和主流平行甚至并驾齐驱王晶的另一种国际化时,实际上像陈意心这样,从地域文化的角度,在保持语言和视野独立性的基础上,所创作的作品,实际上才更是真正的独立。就像曾经的许冠杰和现在的 农夫 与之粤语流行乐。曾经的 黑名单 与之台语流行乐一样。在这方面,陈意心以文化作为创作基点,不仅弥补了他在音乐技术上的不足,其实也揭露了现在独立音乐不独立的主因。

陈意心很为自豪的说,他终于也可以和周璇成为同一公司的艺人了。因为他的这张唱片的发行商,恰恰就是在改革开放后,创纪录第一次引进欧美专辑迈克尔 杰克逊《真棒》的中唱上海公司。而中唱上海公司乃至中唱总公司的前身,正是以周璇所签约的百代唱片,加上大中华唱片等唱片公司合并改组而成的公司。以这样一种方式同门,虽然听起来牵强,但从这张唱片所代表的新海派音乐文化和周璇所代表的旧海派音乐文化的相通性上来讲,却是一种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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